發那科公司(Fanuc)的總部位于富士山北麓，靜謐的園區里坐落著連片的建筑，包括22座沒有窗戶的廠房和十多座辦公樓。園區靠近這座日本*著名山峰下面的低坡，茂密的森林環繞四周，這是發那科公司創始首席執行官稻葉清右衛門(Seiuemon Inaba)幾十年前栽下的，目的是防止外人窺探公司業務。這件事反映了發那科對保密的重視，《財富》(Fortune)雜志曾因此將他比作間諜片《007》中行事詭秘的反派人物。2003年，稻葉清右衛門的兒子稻葉善治(Yoshiharu)接替父親擔任董事長暨首席執行官之后，沿襲了這一重視隱私的傳統。每年他只集中兩次出席會議回答投資人的問題，這種場合他依然穿著公司的檸檬黃色夾克衫——這個顏色也是發那科公司的標志色，它生產的工業自動機器人、機器人從事作業的車間、員工的制服以及在總部所在地忍野村附近往返接送工程師和管理人員的公司通勤轎車，用的都是這個顏色。

發那科公司總部

稻葉清右衛門曾經解釋過發那科為什么要采用這種與其一貫行事風格很不相稱的夸張色調，他說這是“帝王的顏色”。這種顏色便于公司安保人員迅速分辨出外來者。在稻葉清右衛門執掌公司的時代，這種擔心主要是針對工業間諜；如今，“偷窺”的人更可能效力于投資人或股票分析師，他們希望打探這層檸檬色帷幕背后發生的事，以便洞察從全球汽車制造到iPhone訂單等多個領域的動態。

2017年5月一個和煦的下午，發那科的通勤轎車照例像忙碌的蜜蜂一樣，往返接送訪客穿過離一幢高高的綠色宿舍樓不遠的前門。公司負責公共關系事務的藤井本田圭(Keisuke Fujii)并未安排與我會面，之前，如我所料，他代表發那科公司及有關管理人士對我的采訪申請表示“無可奉告”。我于是沒打招呼，徑自來到安檢的地方，希望能當面說服他接受采訪，但打他辦公室電話沒有應答；一名保安提出陪我一起去找他。

我們沒能找到藤井，所以我只得離開園區，但也由此對稻葉清右衛門的森林所掩映的世界得以匆匆一瞥：在其研發部主樓入口的上方懸掛著一只時鐘，其指針嘀嗒作響的速度是普通鐘表的十倍，像是在說明這家全球工業自動化技術的領導者希望其創新的速度能再快些；我還看到幾處面積足有3700平方米的廠房，每處廠房里都有數百臺明黃色發那科機器人在一刻不停地制造更多的發那科機器人，它們只是在沒有足夠倉儲空間的時候才會稍作停歇。這些機器人有些將運往日本其他地方——由于實行嚴格的移民政策，加上本國人口出生率持續下滑，日本制造業企業不論規模大小都對工業自動化技術越來越依賴。但是，它們當中的大部分會出口到中國。

過去十年來，中國在自動化應用領域有了長足發展，一部分原因在于，隨著中國工人的工資和生活水平持續升高，他們越來越不愿從事危險、單調的工作；另一方面，中國企業希望能達到外國同行一樣的勞動效率。現在，越來越多的發那科工業機器人被用于中國的汽車組裝和噴涂作業、制造結構復雜的電機、生產注塑零件和電子元件等。發那科的分揀機器人還為制藥企業進行藥品分類和包裝操作。在食品類企業，它們可以進行分切、擠料和包裝等操作。

所有這些功能各異的發那科工業機器人當中，*產品是Robodrill；如果將從事現代化生產的工廠比作交響樂團的話，它扮演的就是*出色的一支樂團中“第一小提琴”的角色——比如為蘋果公司iPhone手機的金屬外殼進行機加工。iPhone 4是蘋果第一款采用全金屬外殼的手機。在涵蓋了蘋果公司2010年推出這款手機的那個財年，Robodrill的銷量翻了一番還多。從那之后，兩者之間形成了一種非常緊密的聯系，以至于當有傳言稱，iPhone 8將摒棄金屬外殼、雙面都采用玻璃材料時，分析師們大不以為然，依據就是一季度Robodrill銷售強勁。事實果然如此，而且，隨著蘋果前不久發布iPhone 8，加之iPhone X即將上市，為蘋果代工的中國廠家采購的Robodrill數量大大增加。這些廠家中有部分還新增了iPhone裝配線。隨著新款iPhone推出，中國本土智能手機廠家如小米、Vivo、Oppo和華為等對Robodrill的需求也在增加，這些品牌在蘋果有新款手機上市后，經常會推出更經濟實惠的跟風款。而中國的動向無疑預示著全世界工業領域的某種趨勢……